打造超級英雄的服裝也許並不困難,但如何運用非洲元素打造幻想中的瓦干達則是徹底的另一回事,瓦干達的前提是一個未被發現、從未被殖民,根植於過去但又有無限未來的非洲國家,《黑豹》除了傑出的動作場面與令人目眩神迷的特效以外,最感動人心的地方是它對非洲和黑人文化充分的理解與尊重,從大都會的街頭到遙遠的部落,從高科技到地方風情,要如何塑造出一個想像中的國度,但又是帶著尊重與理解去深入地使用非洲元素,《黑豹》是一個成功的例子。
片中有三個主要色調,男主角身上的黑、女侍衛隊的紅與女主角身上的綠,黑紅綠三個顏色,也是一般用來代表非洲大陸的三個色彩,而在不同角色身上眾多戲服的設計,也個別援引了不同非洲部落的設計元素,但又與高科技的主題互相結合,這是用全新眼光審視的非洲,也是不同角度的超級英雄。
最能夠完美象徵片中結合非洲傳統與高科技的服裝,應該是母后拉瑪達第一次出場時身穿的白色服裝,那套白色的衣服有高聳的頭冠與優雅的高領,是讓人一望即知,穿著的人身份貴重,地位不凡,整個的靈感來源是非洲的,也是高科技的,上面的圖案來自於非洲製造的蕾絲,高聳冠飾靈感來自祖魯族的已婚婦女頭飾,可是,整個頭冠和高領肩飾,都是由最先進科技的3D印製技術打造的,更因為她是母后,所以設計師對這件服裝的要求是無死角的完美,完美的圓型、完美的比例,帶出了片中的高科技元素,又結合了非洲的傳統,完成了這套既有未來感又有傳統非洲風味的服裝,打造這套服裝的還是一種特殊材質,所以演員還能夠方便移動。是電影史上最令人最難忘懷的母后造型之一。
舒莉是片中打扮最現代化的角色,甚至有一個情節是她在水邊穿上傳統服裝然後說「這衣服真的很不舒服」(順帶一提,那套衣服背後的立體線條設計來自非洲的丁卡族部落),她的現代感不只來自她的高科技發明而已,但舒莉造型最高明的一點應該是她的造型最終顯得流暢簡潔,而不是在身上穿戴一大堆科技裝置。
其他不是主要角色的服裝也都充滿心思,儘管沒有很多台詞,我想很多人對河邊部落的長老印象深刻,他在嘴唇上的盤子(到底那個東西的正式名稱是什麼呢?),那個嘴唇裝飾在使用的部落裡面,越大代表那個人的地位越尊貴,那是一個非洲傳統元素的強調,可是河邊部落長老穿的可是時尚設計師Ozwald Boateng設計的作品,綠色又是河邊部落的代表色彩,精緻的西方剪裁與強烈的傳統元素,是片中令人無法忽略的細節。
由露琵塔尼詠歐飾演的娜奇雅本身就是時尚寵兒,是當今好萊塢最會穿衣服的女星之一,她來自河邊部落,因此她大部分的服裝都有綠色元素,從水邊的傳統服裝到賭場大戰的綠色禮服。
女子侍衛隊的服裝有個別緻之處,最簡單的想像當然是,讓這些女戰士穿著暴露大面積肌膚的服裝,在超級英雄電影的男性文化裡,感覺很理所當然,可是女子侍衛隊的大紅貼身服裝(當然,仔細想想,身為女戰士穿著這樣有盔甲感的衣服比較合理吧)與光頭造型,反傳統女性在這類英雄電影裡的形象,是精彩的一景,而且既女性化又有力量,鮮紅的色彩與高高的頸飾,靈感有一部分來自非洲的馬賽族,仔細看,每個侍衛隊員都有個人的小細節。
當然,我一定要提奧科耶在韓國賭場的打鬥場景裡,把假髮一丟的畫面,黑人女性為了符合白人社會的審美觀,往往得使用假髮,或編髮(好比網路上流傳碧昂絲頭髮被捲進風扇的影片,她為什麼可以一點也不驚慌?因為那根本不是她的頭髮啊),黑人女性長期不能展示自己天生頭髮的質地或特色,我認為那個假髮一扔的場景實在有文化上的意義。
除了非洲元素的展示以外,有很多人在看過《黑豹》以後紛紛表示荷爾蒙爆發,非洲的男性美在片中展露無遺,除了超級英雄與幻想世界的服裝以外,我特別喜歡齊爾蒙格在博物館首次露面時身穿的服裝,羔羊皮裡子的牛仔外套,低檔褲與名牌靴子,除了充滿時尚感以外,他這身打扮在博物館裡的格格不入實在恰到好處,他充滿一種街頭的酷味,他的這身服裝其實看起來就知道質感昂貴,來自知名品牌,但不是博物館裡面的勢利眼會欣賞的那種高貴,這種黑人文化,不管是非洲原生地,或在新大陸發展出來的美學,與傳統主流白人文化的衝突與挑戰,在這片中屢次藉由服裝的細節來表達。
「黑豹」帝查拉的造型,在他沒有穿上黑豹的超級英雄服裝時,是比較偏向傳統與正式的,他服裝上的刺繡來自奈及利亞的傳統設計,他的代表色彩,也就是黑色,事實上也是把他與四周的多彩人群分隔出來的一個方法,展示王者風範,所有漫威的超級英雄服裝都是由Ryan Meinerding設計的,但本片的服裝設計在上面加了一些巧思,好比在表面處理上,加了在非洲藝術中常出現的三角鋸齒幾何圖形,顯示他不只是一個超級英雄,同時也是一個非洲的國王。
對非洲文化的尊重與深入了解,改變女性在超級英雄電影中的觀點,精密的背景調查,更讓奇幻的瓦干達有了現實的份量感,《黑豹》的服裝設計師Ruth E. Carter(上圖)是明年奧斯卡最佳服裝獎項的重量級角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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