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世上有人知道時尚的力量,知道外表的力量,那個人會是賈桂琳,我們評斷一個名人是否永垂不朽,當然除了看他傳世的作品以外,在時尚界比較俗氣的,就是有沒有鞋子或包包以你為名,賈姬就是少數擁有一款經典包款以她為名的人(其實很少人有此殊榮,得過諾貝爾獎的人都比有長銷包款因她而命名的人多),她是美國永遠的第一夫人,再也沒有任何一個政治人物的妻子,像她一樣懂得時尚的力量。
《第一夫人的秘密》電影本身的時間結構很緊湊,主要在她丈夫被刺身亡過後的幾天(在這裡你如果要大喊我爆雷,說自己對於他老公被刺殺沒有心理準備,請你出去,門在那裡。)時尚上面來說,賈姬的總統夫人打扮可謂無懈可擊,她對於扮演好這個角色就是,你也知道,準備好充分的衣服跟恰當的背景。
先談談那套可能是二十世紀政治史、名人史最著名的衣服吧,甘迺迪遇刺時,賈姬身穿的粉紅色香奈兒套裝,關於這套裝有許多爭議,如果你翻開那件衣服的標籤,標籤上寫的並不是香奈兒,但其實這只是賈姬為了表示愛國但又好想穿香奈兒的折衷做法,這件衣服來自1961年可可香奈兒本人親自設計發表的系列,所有的布料版型剪裁鑲邊鈕扣都由香奈兒提供,但是在美國組裝完成,算是一個代工廠的概念(?),為了表示第一夫人的愛國心,她得說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是在美國做的(但沒有便宜,如果你想知道,看電影應該也知她對價格這種事不是很在乎)。
這件粉紅色的套裝,是甘迺迪總統親自挑的,當天他們要去德州參訪,甘迺迪總統告訴她「我們要去德州,當天會有很多德州女人大白天的戴著鑽石穿著貂皮,讓你展示給那些人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品味。」,最後選中了這件,堪稱香奈兒經典之作,經典的四個滾邊口袋與雙排扣設計,粉紅色的毛料加上海軍藍的翻領(畢竟是要去德州,所以格外穿的鮮豔些),搭配過膝的裙長,和賈姬經典的藥盒帽(在搭配上不可忘記自己的招牌單品),她在刺殺事件後婉拒更衣,說「讓他們看看自己做了什麼」,穿著染有血漬套裝的第一夫人,是二十世紀史上令人永難忘懷的畫面,證明她深知畫面的力量,如果在今天,我會很想追蹤她的Instagram帳號(#Texas #Pink #Chanel)。
她介紹白宮一段身穿的紅色套裝則來自另一個跟她合作緊密的設計師,Oleg Cassini,那套紅色套裝更具有六零年代的時尚風味,簡潔帶點未來感的線條,點綴的大鈕扣,值得注意的是這段女主角的表演深得精髓,眾所皆知甘迺迪與瑪麗蓮夢露有一段情,賈姬在電視上介紹白宮時,她的聲音和平時不同,更接近瑪麗蓮夢露的嬌弱小女人嗓音,這是一個有趣的背景故事,觀眾不妨仔細聽聽女主角在兩種聲音表演間的切換。
當然,還有第三套重要的衣服,就是她出席甘迺迪喪禮的黑色套裝,由紀凡希設計,搭配經典的黑色面紗,有傳聞她緊急為喪禮訂購這套衣服,紀梵希的工作室因為早有她的身型紙樣,所以能在短時間裡快速交貨,但這又不是決戰時裝伸展台的限時挑戰,訂製服不可能那樣快造就,而且這套衣服其實她之前穿過,出席在一場教堂舉辦的彌撒,是舊衣第一比較可信,第二也比較符合品味,老公死了第一件想的事是跟紀梵希訂做喪服不只粗俗,而且也很沒品味,要精準掌握高品味未亡人風格,就是那衣服必須是妳衣櫃裡現有的,但設計是歷久彌新的,要在表現無瑕品味的同時,也展現出妳很悲痛沒有心情顧及訂購新衣這種小事,搭配的黑色面紗是神來一筆,不只為結構性強的套裝增添了流動感,黑色面紗也是古代流傳下來的未亡人傳統,古代是為了避免好色之徒覬覦富有寡婦,但重點是在黑色面紗下她的臉孔會呈現出永恆的哀傷,優雅又高深莫測,可沒人希望在老公喪禮時留下因為眼睛進沙而齜牙咧嘴的畫面。
上面這三套套裝,嚴格來說都是她的工作服,都是有結構的、符合大眾想像的,她接受記者採訪的隨性家居服也是精密計算的成果(不可能以隨便居家服示人,但又不可能盛裝,在這中間的拿捏實在有趣)。
但,賈桂琳,這個在衣服底下,真正的女人在這完美總統夫人的形象裡消失了,她選擇了後世記得她的方式,一如她一手創造了世人記得她老公的方式,沒人做得比她更徹底、更完美。
而除了娜塔莉波曼的表演以外,電影裡的戲服(不意外入圍了今年奧斯卡最佳服裝設計~),也同時講了一個更有人味的故事,比如她幾套精美夢幻幾乎不切實際的睡衣,飾以脆弱蕾絲的纖細薄紗,只保留給最親密自我的時刻,以及在快樂的回憶裡,穿著翩然起舞的絕美禮服,都是輕飄飄毫無重量的,那些在理想而美好的國度裡永遠存在的回憶,她的秘密是什麼?我想在服裝裡可以窺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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